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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6年初冬，来自江南水乡的第四师少尉见习官魏化灏，在黄土高原上领略了干燥气候的奇特与严酷。这片广袤的土地上，干旱成为常态，两年不下雨也不罕见。对魏化灏而言，这里的生活用水比长江流域要珍贵得多，水几乎成了生活的中心。

黄土高原由风沙堆积而成，地形险峻，河水更是难得。当地百姓为了打水，必须下到千米深的沟底，再艰难攀登。在神木县，魏化灏见证了当地百姓打水的艰辛：往返一趟至少需要六小时以上，途中泥泞不堪，上山下山都异常艰难。

黄土高原上的水，被珍惜到了极致。人们不仅不洗澡，少洗衣，甚至生活用水也被压到了最低。在陕北，流传着一个老妪的故事：老太太为了一罐水，需要辛苦走半天山路，家门口的水被行人抢走后，她竟然悲愤自尽。人命关天，县令下乡勘验，当地乡保却用干炒豌豆招待大官，因为水太珍贵，舍不得做饭蒸馍。

然而，尽管如此，黄土高原的土壤却是全中国最肥沃的。它不需施肥，越种越肥。若建设水利，灌溉成水浇田，就是全中国最富庶的粮仓。不幸的是，初见成效的水利工程，常常因为抗日战火的爆发而毁灭。

华夏文明发源于黄土高原，土壤是其主要因素。古代土壤调查载于《尚书·禹贡》，大禹将土地按肥沃度划分，但真正将黄土高原视为沃土的是西起甘肃的黑水，东至山西的西河，这片土地被称为雍州。

黄土的神奇，在于其自肥能力。1932年，陕西实业考察团对黄土的神奇自肥力进行了科学论证，证明了黄土颗粒大小均匀，富含石灰质等养分，是土壤中最适合耕种的“壤土”。只要浇水，就能将厚达千米的下层黄土养分自行吸到上层，达到无限自肥的神奇效用。

植物成长四大要素是氮、磷、钾与有机质。黄土本身富含磷与钾，从空气中吸收的氮，加上农民的粪肥绿肥，理论上就能永续耕种。然而，黄土高原实在太缺水，水井深达数十丈，甚至数百丈，使得生活用水都成为难题。

尽管如此，黄土高原仍然孕育出了丰富的农业文明。尧舜禹三代沿汾河平原递次发源，周朝发源的岐山西土，则是渭水流域关中平原。“天作高山，大王荒之，文王康之，子孙保之。”唐虞夏商周文明发源史，在黄土高原的边缘写成了一大半。

然而，人口增长和过度开垦导致了水土流失，土地贫瘠。为了改善土壤，人们开始大规模植树造林，保护水土。

在抗战爆发前，黄土高原的改造大业迎来了一个高潮。山西省长阎锡山提出了《厚生计划》，为黄土高原的水利和植树造林打开新局面。他大力推广农村小水利，推广植树造林，试图将黄土高原的贫瘠土地变为沃土。

然而，战争的爆发使得这一计划被迫中断。抗战期间，山西大部沦入战火，黄土高原的改造大业半途而废。

尽管如此，黄土高原的水利和植树造林之梦，仍然值得我们铭记和深思。它告诉我们，在贫瘠的土地上，只要有了合理的规划和坚持不懈的努力，就能创造奇迹。